王萌💯

少年何妨梦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请先看置顶🔝再关注】

【绎夏】我有一壶酒

*锦衣卫经历X首辅夏家大小姐

*双A夫妇

 

“公子自京城远道而来,可还喜欢这扬州城的美景?”


湖起烟波,风过画舫,身着青色花鸟纹圆领袍的封姑娘摇扇巧笑。翘着腿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束着高马尾的少年,干净的眉眼稚气未脱,但隐隐有了几分大家风骨,他把玩着手中的檀木折扇,颇为风流地以扇掩唇,只露出那双如月牙般皎然的眼睛:“有美人相伴,在下自然欢喜。”


封姑娘闻言笑得花枝轻颤,葱白的手指捻起盘中一块精致的糕点慢慢咬下小口,少年似是恋恋不忘地扫了眼封姑娘手边的几碟糕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听闻扬州城素以夜市闻名,昨日在下小游,却觉得很是冷清,不知、这是何故?”话音未落,少年注意到封姑娘擦拭指尖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减淡了三分。


“公子初来乍到怕是未曾听闻,近来扬州城出现了一穷凶极恶的贼人,”她面露难色,稍有踟蹰才轻声解释道,“那贼人原先和寻常的采花大盗并无两般,偏巧城西郭家的姑娘性情刚烈,被贼人玷污后扬言要报官,结果第二日郭家阖府近乎被灭满门,只余下两名小厮和一个丫鬟。尔后,那贼人又犯了几次、行事愈发狠绝,遇到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直接打晕,若是小门小户,当晚就会被血洗全家,这不过短短两个来月,命丧他手的就不下数十人。偏偏扬州知府追查至今未果,那贼人依却然胆大包天、隔三岔五便会再犯,如今扬州城人心惶惶,是以大家都闭门不出恐招惹祸端。”


“这人犯案无数,竟没留下一点把柄?”少年疑惑地蹙眉,手指若有若无地在桌子上敲了敲,封姑娘摇摇头,轻轻叹息:“衙门的人前几日彻查了一遍扬州城所有的外来人士,也未曾寻到任何可疑男子,只可惜那几户人家,且不说都是往昔慷慨大方的大户人家,就是那些个小门小户,平时都是街坊邻居连声称赞的好心肠,竟不得善终,实在是……”说到这儿,她满心戚戚地拭了拭眼角的水光,少年见不得美人垂泪,连忙好生安慰,暗地里却将此诡异的谜案放上心头。


“今日初识公子深觉相逢恨晚,不知小女可否有幸知晓公子名讳?”


已经跳下画舫回到湖堤上的少年人闻言回顾,粲然一笑,红唇齿白:“在下袁今夏,能在浮华烟柳中得遇倾城佳人,亦是在下三生有幸。”

 

“大人,京城密令。”


站在官船甲板上的年轻男子回过头来,他清隽的五官大抵肖母,然而桃花眸半敛,唇线分明的嘴微微抿紧,又带着宝剑出鞘的锐气,叫人忍不住心生貌比潘安的感慨,只是视线若触及他那身绛红色的飞鱼服和腰间横挎的绣春刀,又让人不寒而栗,纷纷退却。


这便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廷的儿子,锦衣卫经历陆绎。


此次陆绎奉诏南下本是例行督查,谁知水路刚走过半,就又接到了新的任务。他展开那张半个巴掌大小的开化纸,细细看了一遍,沉声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明日到了扬州城就下船。”


“是,大人。”一直跟随在陆绎身边的岑福没有多问,接了命令就迅速离去,陆绎垂眼又看了眼那张纸的一角,还上书了一列蝇头小字:“夏家小姐私下离京,听闻前日抵达扬州,朕与夏卿甚忧,还望陆卿帮忙寻找一二。”


夏卿是指当朝内阁首辅夏然,京城人人皆知夏然的嫡亲孙女、夏家唯一的大小姐是夏然的掌上明珠,只要她开口,莫说位高权重的夏然,就是天下共主的圣上也恨不得把她想要的东西捧到她面前。这样一位虽无封号,但实则比肩公主的千金小姐突然离家出走,自然闹得夏家阖府乃至宫内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陆绎揉了揉紧蹙的眉心,原本就面若寒玉的眉眼露出些许无奈,倒是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今夏正坐在梁府前厅的黄梨木椅上,昨日自城郊归来时,她本打算在路边买新鲜出炉的桂花糕,正巧碰上一辆惊马的马车不受控制地当街飞驰,她自诩武功过人,一马当先拦下了那险些跑散架的马车,事后一问才知原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富商梁家小姐的马车。


梁小姐的父亲、梁家当家见这小公子芝兰玉树,自称从京城南下游历,想来极可能是天潢贵胄,便更加热情地招待今夏到梁府一聚。


今夏早就听闻梁家广为布善施粥,在扬州城略有名望,想着自己打探的采花大盗一案还没什么进展,也就顺水推舟地前去拜访梁家。


“梁夫人,晚辈听闻扬州城最近不太平,心下好奇,不知可否为晚辈解答一二?”到底是梁家当家主母,梁夫人谈起此事,比起先前的封姑娘详尽了很多:“那贼人若不天诛地灭,天理难容!”梁夫人一开口就满腔怒火,愤愤地一掌拍在茶几上,今夏泰然处之,赶在梁夫人拍桌前信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小口。


原来那遭遇飞来横祸的几户人家多与梁家有所往来,特别是平日几家还多一起行善积德,因为家中娇女蒙羞,梁夫人的几位好友都日日哀戚,叫梁夫人更加痛恨那作恶多端的贼人。只是几个大户人家根本无人知晓贼人何时潜入府邸,又何时离去,而那些小门小户更是无人生还,唯一被留了活口的郭家如今幸存于世的不过一个粗使丫鬟和两个门房小厮,衙门人一问再问也没问出什么线索。


“夫人,您说都是曾与您多有一起施粥行善的人家,不知您是否清楚哪几家家中尚有待字闺中的小娘子?”这话其实有些失礼冒犯,不过梁夫人见今夏一副年少不谙世事的模样倒没有多虑,爽快地坦言除了已经遇害的陈黄修三家,只剩下他们梁家和封家还有未出阁的姑娘。今夏想起之前认识的封姑娘,心下当即有了打算。


“哎莫说这些伤心事了,”与今夏一吐为快后,梁夫人收起脸上的愤懑,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还不知道,袁小公子如今可有婚配?”


“……???”

 

“大人,查到了,”岑福将手中的卷宗递给陆绎,“那几户大小人家都是寻常百姓,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都曾在腊八节布茶施粥。”


“布茶施粥?”陆绎的目光从卷宗移到岑福身上,后者面露不解:“卑职也觉得奇怪,布茶施粥在各地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偏在这扬州城出了事。卑职先前特意探查了一番,腊八节那日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陆绎面色不变地应了一声,垂眼继续翻开手中的卷宗:“当日还有其他人家施粥吗?”


“有,一户姓梁,一户姓封,还有一户姓潘。梁家是扬州赫赫有名的富商,据说与漕运大帮乌安帮的关系甚密;封家多是组织商队走西域边疆,如今大多的封家人都不在扬州城内;至于潘家……”


“这个封家,”陆绎挥挥手打断了岑福的话,“找个人盯着,只要有可疑之人出现,立即通知我。”


“是,大人。”

 

今夏好不容易才打消了梁夫人为自己牵姻缘的念头,本想着通过梁夫人向封姑娘递个拜帖,又担心梁夫人再起牵线的热情,只得直接登门拜访。


封姑娘再次见到今夏很是欣喜,连忙邀请她进入封家大院,今夏一路耐心地听封姑娘介绍院中好景,暗地里盘算着如何寻个理由能在封家住上一晚,忽闻封姑娘温声开口:“几日不见,袁公子可安好?”


今夏沉默地低下头站在原处不语,封姑娘心觉奇怪,担忧地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实不相瞒,”今夏苦笑着避开封姑娘关切的目光,眼尾微微泛红,“在下昨日在街市弄丢了钱袋,本想修一封家书回京求助父兄,却发现身无分文,幸得好心人相助,今日在下才能来封家与姑娘见面。在下、在下并非贪图小利之人,只是如今在下走投无路,不知姑娘可帮忙托人替在下带封信给在下的家人?”


原本风光霁月的少年郎红了眼,瘦削的身姿愈显单薄,看起来委实可怜,封姑娘有些心疼,连忙小声安慰,又吩咐封家管事去寻信使。今夏缓了缓呼吸,感激地冲封姑娘笑了笑,封姑娘大抵是被她的笑容迷花了眼,纠结再三,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封家尚有闲置的客房,袁公子今夜不如就留在封家,也好有个小憩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今夏暗自窃喜,深深作揖朗声感激道:“封姑娘雪中送炭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待在下禀明父母,定以重金酬谢姑娘。”


封姑娘面上一红,害羞地侧身避开今夏的大礼,掩唇婉拒,今夏这才施施然直起身,跟随封府的小厮前往客房。

 

因为多日的悬案,扬州城的夜依然早早降临,今夏难得没有出门转悠,她大大咧咧地掀起衣摆坐在封府客房前的小院子里,慢慢擦拭自己从不离身的手铳打消时间。封姑娘虽大胆热情,但该有的礼数一点都没落下,入夜后也不曾派人打扰今夏休息,倒免去了她再与封姑娘寒暄的必要。待到天色完全暗下,今夏仗着自己还算马马虎虎的轻功,开始顺着封府的院墙四处探寻。


昨日听闻梁夫人说起,她便肯定了那贼人的下一个作案目标,封家虽也是家财万贯,但与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梁家相比还是略逊一筹,更何况封家人大多在外行商,如今人丁单薄,毫无疑问是贼人首选的目标。与其指望至今没查出什么究竟的扬州官府,让贼人占了先机,今夏觉得还是她守株待兔来得更快些,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摸清楚封府的布局,以防抓捕时不小心失手。


一边盘算着可行的措施,今夏悄悄跨过封府的二进门,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脚步声,那声响轻巧细微,绝非普通人的步伐,今夏心觉有异,贴着暗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潜去。


那是一处精致秀气的阁楼,今夏料想定是封姑娘的闺房,步伐加快,脚下一点掠过了封姑娘院子的矮墙,然尚不待她在院中站稳,一股疾风自暗处破开空气直指她的面门。今夏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后仰躲避,折射出寒光的利器在她眼前划出一道月牙,险险地劈掉了她半角衣摆。今夏不敢大意,拍在青石板上的手掌一撑,娇小的身形便如野猫般灵巧地向后撤去,空闲的手反手探向自己的后腰处,摸到了那把手铳,她心中稍定,却在凛风再起时才惊觉,自己与来者丝毫没有拉开身距。


今夏虽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轻功傍身,但与真正的高手相较却只是三脚猫的功夫,是以她只能狼狈地扭身躲避招招朝着她要害处袭来的利刃,终于寻到防守的间隙抬手瞄准袭击者。


只听一声清响,弹珠击中了不远处的矮墙,今夏轻啧一声,正打算再瞄,有人顺着手铳的枪口捏住了她的手腕,她只觉腕间一阵酸麻,使不上力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手铳,不过转瞬间那把手铳已经握入来人手中,黝黑的枪口直直对准她的眉心。


像是被顶尖捕食者窥探的错觉令她骤然心生寒意,今夏知道她应该侧身避开随时会射出弹珠的手铳,然而身体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禁锢,丝毫不能动弹。好在来人并没有直接压下扳机,今夏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僵立在原处:“那个、大哥?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随便动手实在有伤感情,要是一不小心误伤了旁人惊动官家人,那就得不偿失了啊。”


“惊动官家人?”来人终于开了口,嗓音清冽带着嘲弄的冷笑,“我最不怕的就是官家人。”


身后的阁楼里突然亮起烛灯,月辉适时透过婆娑竹影落在院中整齐排列的青石板,今夏微微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绛红锦衣、黑金鸾带,竟是锦衣卫。


原来不是贼人。


看到熟悉的飞鱼服,今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常随祖父入宫觐见圣上,如今在这番紧张情况下遇见锦衣卫,倒觉得颇为亲切:“原来是锦衣卫大人,刚才多有冒犯,实在抱歉。”她不怎么标准地行礼作揖,伸手就想去拿那锦衣卫仍对准她的手铳。


锦衣卫扬臂避开她的手,不明所以地扬了扬眉,心觉这少年实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你怕是不怎么了解锦衣卫。”


这次,手铳完全抵住今夏的额角,冰凉的枪管贴着她娇嫩的肌肤,今夏骤然如梦初醒,她如今这副模样可不是什么夏家小姐:“青天大老爷饶命啊!请恕在下一时糊涂、不知分寸……”从小嘴甜的她说起各种没脸没皮讨饶的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那锦衣卫被她一股脑儿的念白吵得微微蹙眉,正欲开口打断,阁楼里终于传来动静。


“……袁公子?”


封姑娘带着她的贴身丫鬟走了出来,那锦衣卫的唇角动了动,放下手将手铳半隐在身后。今夏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已经回顾而去,熟稔地与封姑娘打招呼:“封姑娘,在下刚刚听到动静,以为是贼人作祟,一时心急叨扰了姑娘,实在是在下冒犯了。”


站在她身后的锦衣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少年郎的侧颜,刚才还是一副鲁莽的模样,如今的礼节却又进退得当,判若两人。


“无妨,公子心善,小女感激还不及又怎会怪罪,”封姑娘对今夏本有好感,见她神色恳切,很快接受了她的这番措辞,疑惑的目光自然地转到陌生的锦衣卫身上:“……不知这位是?”


今夏下意识地回首,长身玉立的锦衣卫漫不经心地扬手收刃,那柄墨黑透光的绣春刀在回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锦衣卫经历,陆绎。”


有风自他身后卷来,揉乱了陆绎翻飞的披风一角,他看见面前俊朗英发的少年睁大眼,似是盛起了半池春水。


本以为是萍水相逢的初次相逢,殊不知,竟是携手余生的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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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设定太香了,我终于写出来了👌

中篇【风尘倾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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